本期的主角是开药店的小赵。
暴利
小赵开个药店
生意很好
有一次我去那儿
看到柜台上摆着
一张送货单
便念了起来
一瓶粒装
深海鱼油
供货价10元
零售价58元
一瓶粒装
液体钙
供货价9元
零售价68元
一瓶粒装
巴西蜂胶
供货价19元
零售价元
……
小赵一把抢过去
撕了
药店
小赵的药店又扩张了
他把西边的三间店面
也租了下来
还贴了一则招聘启事
但半年之后
那三间店面还是空着
没有装修
它的西边倒是开出了
一家连锁大药房
我一下子明白了
小赵当初是想吓阻
人家在他的旁边
开店
街坊
小赵开个药店
生意一度很红火
但后来旁边开了一家
连锁大药房
他的生意便每况愈下
终于撑不下去了
关店的那一天
店里挤满了讨债的
供货商
小赵一直不敢露面
他们开始哄抢那些
库存的药品
柜台电脑桌椅……
我看到好几个街坊
也乘机混在里面
浑水摸鱼
贸易公司
父亲下岗后
到他朋友开的
贸易公司去
混了半年
一分钱没混到
本来说好工资
每月六百
但幸亏没混到
一分钱
要不然他就要
坐牢了
贸易公司是个
皮包公司
他朋友是个
诈骗犯
凡是分到钱的
都被捉进去了
无赖
我开个保健品公司
有一次
举办健康讲座时
一个员工拽住我
说他自行车被偷了
叫我赔一辆新的
为了不影响
老头老太们
听讲座
我只好掏了五百
没过多久
他又在讲座现场
一把拽住我
说他手机被偷了
叫我赔一部新的
我又掏了五百
后来，别人告诉我
他的女朋友要去
医院打胎
可他没钱
清明节
年
清明节
桂花街上
冷冷清清
因为疫情
许多小店
被迫停业
或直接倒闭
但多了两家
卖死人用品
的香烛店
里面挤满了
老太太
买衣服
下班后
妻打电话说她去
商场买件衣服
回来后
我看她两手空空
便问怎么没买
她说商场的衣服
太贵了
顿了一下，又说
衣服没买
在试衣间照镜子时
倒是拔了两根
长长的
白头发
小吃店
傍晚六点
一群戴着安全帽的民工
踏进小吃店
坐下来以后
有的打电话
有的看视频
有的听歌
有的喝酒
有的唠嗑
每一个声音都很大
我喜欢跻身于此刻
他们的中间
运气好的话
还能听到好一阵
家乡话
宝宝乖
一个女人抱着小狗散步
她一直轻轻地呢喃
宝宝乖，宝宝乖，宝宝真乖
走到一家蛋糕店时
她突然停止呢喃，而且立刻
把身体挺得笔直
不用说，她一定是看见了
店门上的规定
宠物莫入！
合伙人
我和朋友合伙开个小店
可生意不大好
养不起两个人
我便出去打工
让他守店
他喜欢打牌
每天的营业款
几乎都被他打输了
有个周末，我回来守店
他却不见了
打他电话也不接
而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邻居告诉我
在消失之前的一天
他把一个算命的瞎子
喊进店里
两个人嘀嘀咕咕
说了好半天
感恩的心
加油站那儿
七八个员工排成两排
一边做手势
一边唱《感恩的心》
都很虔诚的样子
一位主管正给她们摄像
两位加油的车主等不及
一起按响了喇叭
一位车主伸出头来说
快点给我加油噻
主管说马上就好
马上就好
另一位车主没说什么
直接把车开跑了
小猫捉鱼
一楼的院子里
有尊菩萨站在
小鱼池中的
莲花宝座上
一只小猫常在
这儿捉鱼
我和儿子数了数
旁边的草丛里
有十七条死去
的小鲫鱼
儿子说
小猫这么杀生
菩萨也不
管管它
男人
每天下午四点整
我会准时出现在
小公园里
散散步
顺便看一个女人
她也会准时出现
带一个小孩
有个老头也会
准时出现
今天
我发现老头不时
**祟祟地
瞟我一眼
显然他是我的
同伙
鸡蛋
下班走到小区门口
看到一帮穿制服的
正追赶几个卖菜的
一个卖鸡蛋的把箩筐
放到自行车上时
忽然车把一歪
啪嗒一声
箩筐掉了下来
我眼一花
看见地上冒出来一只毛绒绒的
小鸡，然后是两只、三只……
它们跑啊，叫啊
欢快至极
可爱至极
后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我要赶回家去吃饭
坐牢
小郭开个洗衣店
我开个皮革护理店
我们常在一起交流
洗涤专业知识
有一次我去串门
看到她正和别人吵架
赶紧冲上去拉架
眼看对方气势汹汹
要拉不住了
便脱口而出
老子以前打伤过人
坐过七年牢
大不了我再关进去
等对方走后
小郭幽幽地问
哎，你真的坐过
七年牢
我说你觉得呢
老赵
老赵是药店的营业员
每每顾客进来了
他不像别人那样
扑上去做生意
他们营业员的收入
一半以上来自
卖药的提成
我问他怎么这么客气
连提成都不要
他乐呵呵地说
我又不像他们
一个个拖家带口的
我是一人吃饱
全家不饿
小赵
小赵开个药店
生意一度很红火
后来旁边开了一家
连锁大药房
他没生意，便关了店
后来，他因贩卖假药
被捉进去了
有一次
我在等24路公交车时
一辆奔驰S轿车
驶过去后
又缓缓地倒回来
停在我的面前
开车的人摇下车窗
喊了一声“老孙”
我一看，正是小赵
可不等我开口打招呼
他又接着说
我还有些事
我们改天再聊
然后立即摇上车窗
“轰”的一声
又开跑了
新鹦鹉学舌
大酒店的门厅那儿，关着一只漂亮的鹦鹉
一群孩子兴奋地围观着
有个孩子不断地点头，鹦鹉也跟着不断地点头
有个孩子唱了几句儿歌，鹦鹉也跟着唱了几句儿歌
我觉得很有趣，便吹了一段口哨
它好像对我的口哨无动于衷，并没有跟着吹
等我们出门时，它却忽然吹出了一段清脆异常的
口哨，正是我此前教它吹的那一段
它吹得好听极了
我们都为之连连惊叹
后来，我听人说，那只鹦鹉一等有客人出门时
就会条件反射般的吹出那一段口哨
我好奇的是，当那些大腹便便的客人听到那一段
口哨时，会不会觉得不自在呢
因为我教它吹的是
革命*人个个要牢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孙锐于常州大运河畔
孙锐，年生于江苏阜宁，现居常州。诗人，小说家。创作诗歌《儿时伙伴》《算命》《下岗工人》《计划生育》《卖鱼妇的自白》等千余首；创作中短篇小说《“鸟人”郭大路》《奇幻青春》《老*》《上学记》《爸爸，你和她是不是在偷情》等百余篇，以及长篇小说《桂花街上的小人物》《孙庄异闻录》等数部。
往期精彩回顾：
《桂花街纪事》第1期‖这个江山，是我一手打下来的！
《桂花街纪事》第2期‖这些过期食品是为小偷准备的
《桂花街纪事》第3期‖他一家四口就靠这一把喷枪吃饭
《桂花街纪事》第4期‖总不能为了打一份失业证明，送他一条好烟吧
《桂花街纪事》第5期‖给你30种女人的感觉
年3月15日封控记录‖喉咙口被连续戳了七天，好痛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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