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

首页 » 常识 » 问答 » 师念丨向阳花木自为春致谢张自春老师
TUhjnbcbe - 2022/4/16 17:36:00

雨天,坐在宿舍里,对着电脑,静静的,适合回想,适合追忆,适合把零碎的生活片羽集结起来,织一首长长的诗,或一篇有所感念的文。

教师节,是圣洁的,是光辉的,是该被予以美好祝愿的。过去的二十多年里,我用我稚嫩娇羞的笔为不少老师做过文字画像,可惜大多都湮没在滚滚岁月的风尘中了,如今只剩下记忆中几张略显清晰的面孔,尚且保有联系的人更是寥寥无几,原来,什么最终都敌不过时间,时间才是最恒久最强大最让人无可奈何的无形之力量。

尽管如此,这拙劣的画像仍要继续做下去。为得什么呢?你看花儿枯了,它明年还会开;叶子落了,它来春照旧会长出新的;人,人的情感也是一样的,消散了的,任它去,正经历的,尽情享受生命赐予的丰盈,即将来的,敞开怀抱去迎接,不是很好吗?一朵花会因为终将凋落的宿命而拒绝开放吗?当然不会,恰是凋落,才更加证明它开放过。

那我就有理由继续我的画像了,那些打动过我的,感染过我的,让我彻彻底底感知过生之美好,活之灿烂的,我必须在生命长长的扉页上留下一些印记做注脚。

这一次,我要向一位并不那么“有名”的老师表达谢意。犹如朝向太阳的花木,他是默默无闻的,不吵不嚷的,却是悄然拔节的,暗自生长的,直到一天我忽然发现,原来他自己就是一片春天,绿草如茵,欣欣向荣。没错,他的名字叫张自春——向阳花木自为春。我们称他春老师。

下半年和上半年,也就是大一那一年,春老师给我们上现代文学课。年的教师节,很巧,是个星期一,在雁塔校区,我们这一届学生正式开启了在师大的求学之旅,很多即将相识的老师都还没见面。那天,我在高三班级群里发了一段祝福的话,老师们有的做了回应,有的没有。年的秋天,来到长安校区,我们大二了,又将逢迎新的老师。因着对梁颖老师执着的爱和放不下,我又跑回雁塔听了几次她的课,教师节写了一篇《梁间夜夜梦,纸上芊芊颖》,因为爱而远之,直到现在也没敢让她看见过。现在是年的教师节,我又要从年秋开始说起了。

第一节课,春老师做完简单的自我介绍和课程介绍后,让全班同学挨个发了言,讲自己对现代文学的已有认知或未知预想,自此以后,每节课上都有供大家“畅所欲言”的时刻,老师很注重对我们语言表达能力的培养,他希望我们能在不断的“言说”中锻炼思维,形成比较完整的一套“话语”逻辑。浩浩荡荡的现代文学像战马驰过沙场扬起漫天烟尘,它发生在千变万化的时代激流中,从“三界革命”开始,从《狂人日记》开始,从“人的文学”开始。老师的课件满满当当,内容全面又详细,生怕给我们漏讲了什么。

在上这门课以前,我常常会不由自主地拘泥于一些陈规性的东西,像对鲁迅的《狂人日记》是中国第一篇白话文小说的“定论”深信不疑,但老师拿出了陈衡哲的《一日》,告诉我们可以通过自己的阅读探究,形成自己的结论,只要能够自圆其说,任何观点都可以有立足之地,关于民国“四大才女”的说法亦是如此,关于《呼兰河传》的叙述视角亦是如此。这样一来,我思想里长期凝成的某种固守就被打破了,短时间的空落感和虚无感让我无所适从,仿佛电影《阿飞正传》里的无脚鸟,没有着陆的安全感。但我深知,这个过程是必经的,成熟的人终归要有自己成熟的思想,所有的崩塌都是为了更好的重建。为了达成这个目标,老师总常常课前给我们发很多原始资料到雨课堂,他强调我们自己要在课下多看一手材料,因为这样的材料还比较接近历史,很多人的解读可能都带有自己的偏向。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对春老师的熬夜能力表示强烈的佩服了。我们多次看到他上传资料的时间显示都是在凌晨一两点甚至更迟,而他第二天早上还要早起乘坐校车到老区给我们上课,课堂上容光焕发,精神饱足,完全不像昨夜晚睡的人。可能年轻的男老师精力比较充沛,可能长期做学问的人习惯了与深夜为友,总之,我们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就更可爱了,常常熬完夜又在白天调侃自己要“秃”了,或者是中年危机要降临了。

你可别看他“可爱”,就以为他“调皮”,他是一个十足“正经”的人。课堂上从来不跟我们开玩笑,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讲到高兴处便开怀大笑,两排洁白的牙齿整整齐齐露出来,脸上的笑容直蔓延到眼角。老师特别温和,甚至还有一点腼腆,永远生不起气来的样子,营造的课堂氛围轻松愉悦,他说他以前特别怕老师,所以他希望他的学生在他的课上能自在一些,别像他怕他的老师那样怕他。

春老师对我们的期待是,无论我们以后会怎样,大学期间一定要积累自己的独立思考和审美意识,这是一件说难不难,说简单也绝不简单的事,它可能永远不会有一个可供量化的标准,但它的希望指向总是令人无比向往的。可以量化的期待,也是推心置腹的建议,是大学期间我们能读完一个人的全集,老舍巴金沈从文萧红张爱玲等等,谁都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选——这无论对我们深入了解一个作家,还是对于“n年后”我们的毕业论文,都大有裨益。我觉得这个建议好极了,在今天这个阅读碎片化的时代,要能踏踏实实沉下来读完一位作家的全集并不容易。

第二学期老师换了锻炼我们表达能力的方式,第一小节课全权由学生来讲,第二小节课他做点评和补充。他将一学期要讲的15个作家或流派列出清单,我们两人一组,和作家们自由配对。同学们既兴奋又担忧,兴奋有这么多作家可以选,又担忧自己最想选的瞬间被别人捷足先登了,我记得我和毕慧珍选了林语堂,我印象最深的是刘信讲张爱玲,讲得特别好。郝颖茜讲戴望舒,让我朗读了《雨巷》,张宇航读了《我用残损的手掌》,想起上周王元华老师在学科教学导论课上教我们如何朗读《雨巷》,两相对比,真是令人唏嘘。

比较遗憾的一个事情是,年4月3日的第期文心阁活动,春老师应邀参加,在新区做了“五四时期的大学风貌”这一主题分享,在老区的我很久以后才知道,看着令人向往的题目叹息连连。

课堂上的春老师是认真的、谦虚的、亲和的、设身处地为学生着想的。课堂外的春老师是低调的、热心的、烂漫的、自在恣意生长的。

春老师是爱花之人。玉兰花山桃花杜鹃花……春花夏花各种花,都在他那里得以崇高地被接纳、被敬献、被欣赏。我从他那里知道了芭蕉花可以吃,知道了有兔儿风这么可爱的植物名字。记得跟他说过,在我眼中,和文学有关的人,又钟情于花草树木的人,便是最可爱最浪漫的人。我想,每个爱花之人心中都有一座鲜妍的芬芳的、不为外物所搅扰的花园吧。陶潜爱菊花,林和靖爱梅花,周敦颐爱莲花,他们都是清雅高洁之士,以花为寄托,心有所感思。我喜欢拍花,也喜欢写花,心情明朗的时候,每每把自己拍的或写的花拿去跟春老师分享或请他指点,老师的肯定和鼓励是自然的,不厌其烦的“建设性意见”更令我感动,催我奋进。

春老师也是爱诗之人。“日历上的延迟走入胸中/半透明的文字垂挂足掌/有人说远方的形象中空/却不见来人偶然登场”……可能你读不懂他的诗,但它读起来却给人一种悠长的美感,朦胧的惬意。

我清楚地记得,学现代派诗歌的时候,春老师说勾起他诗趣的是路易士的一首《傍晚的家》:

傍晚的家有了乌云的颜色

风来小小的院子里

数完了天上的归鸦

孩子们的眼睛遂寂寞了

晚饭时妻的琐碎的话

几年前的旧事已如烟了

而在青菜汤的淡味里

我觉出了一些生之凄凉

其中“孩子们的眼睛遂寂寞了”一句给了他强烈的冲击力,大概和诗的缘分就这样产生了。让我想起第一次给我以强烈冲击的诗,是冰心的《成功的花》:

成功的花

人们只惊慕她现时的明艳

然而当初她的芽儿

浸透了奋斗的泪泉

洒遍了牺牲的血雨

简短,清美,富有哲理,自此在我心中埋下了一颗小小的诗的种子。

后来在大二的当代文学课上又学到纪弦(路易士),知道了他在解放时赴台,活跃于台湾诗坛,被称为台湾诗坛的“常青树”,再后来移居美国,做海外华人诗刊《新大陆诗刊》的顾问。

关于诗,我向春老师请教的比较多。比如有段时间我陷入词造和技巧的泥潭里出不来,而又急于求进,他说:“写诗首先要有内容,其次要有深意,词造和技巧还是表面的。所以还是多读别人的深刻的一点作品,多思考甚至多观察和体验生活,突破不会是一蹴而就的,不要着急。”有一次我对诗的积极向上性不明觉厉,甚是苦恼,他说:“从普遍性角度来说,那种积极向上其实只是某些特色,诗歌应该更多的表达某种深思以及呈现语言的独特组合,我总觉得那种积极向上的宣传,一般来说生命力都不会太持久,反而是体现诗歌作者的沉思冥想甚至哀伤幽怨的,更具有历久弥新的感染力吧。当然积极向上的,也有它独特的功能,在特殊环境下也往往能达到很好的效果,不同时代不同环境有不同的审美需要,有时我们还是更遵从艺术本身和我们自身为好。”听完这席话,我深有醍醐灌顶之感。

诗人阿信说“我始终对内心保有诗意的人充满敬意”,这话说出了很多人的心声;余秀华说“而诗歌是什么呢?我不知道,也说不出来,不过是情绪在跳跃,或沉潜。不过是当心灵发出呼唤的时候,它以赤子的姿势到来,不过是一个人摇摇晃晃地在摇摇晃晃的人世间行走的时候,它充当了一根拐杖。”也许对于大多数平凡人来说,诗歌并不是什么,只是庸常生活里的一味精神添加剂,偶尔给人以倚靠和寄托,但这,不就够了吗?

关于写作,我烦扰春老师的也不少。常常绉完一篇小文章,便迫不及待地自不量力地给他发过去,于是他常常被迫做我的第一个读者,我并不奢望老师每次都能给我以回复,但他没有一次不回复,我怕打扰老师太多,总是期望里夹杂着歉意,他说“不要客气”。

特别开心的是春老师对我两次小文章的评价,一次是写桂花,他说“桂花很独特,文字很优美,写得很细腻,文若其香也。”另一次是对四首小诗,他说“这几首特别好,想象力丰富,语言别致,诗意满满,太好了。”我就是这么个没出息的人,别人稍微一夸,我就开心得找不着东西南北了,不过总不至于丢人吧。

春老师说写作时的态度和才情很重要,一份耕耘,才能一份收获。多尝试,多练笔,瞬时的想法和文思要记录下来,可能灵光乍现的东西下一秒就消失了。虽然老师教给了我很多,而我却做的并不好,总是拿没有灵感、写得不好、作业太多等一系列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掩盖自己的懒惰,时时愧疚难安。有次和晓宇聊起这些话题,她说“老师一直都在支持你”,我简直难过极了,她怎么就说出了这么戳我心的话呢,大概这就是“天使”的魔力了。

除了诗歌和写作,还会请教一些其他的问题,像什么叫“文学的精神性表达”啦,散文诗和散文与诗歌的区别啦,戏剧和小说人物的不同啦……问的多了,又深感自己的孤陋寡闻和浅薄无知,因而时常陷入一种矛盾之中,和我有相似心理的好朋友小万说了一句话:“虽然我们和老师之间有着身份的差异,知识的鸿沟,但他们是老师,正因为他们是老师,他们知道的比我们多,所以他们给我们答疑解惑,不会笑话我们。”真感激有这样可以共情的朋友存在。

说了这么多,就是想在教师节这个美丽的日子里,向春老师表达我的谢意,感谢老师两年来耐心的教导和无言的支持,我从来不曾忘怀,并深感于心。他是一个非常温暖非常向上的人,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因为时间还短,因为谦逊低调,可能熟知他的人并不多,但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老师。当然,我对春老师的认识,也许只是他整个人的冰山一角,但他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老师。

记得他说过“我教学没什么特色,你们以后会接触各种好老师”。我想说:“春老师,不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其实你也很好啊。”

从到,只过去了两年时间,却像过去了很久很久,愿那些悄然拔节的生命,在自己的世界里肆意生长,发光发热。

每一位好老师都值得被学生珍惜。

春老师,节日快乐。

文/张奎水

年9月9日

关于师念:

师念丨梁间夜夜梦,纸上芊芊颖

张大土土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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