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的桂花开了
文/王曼琦八月桂花香，八月是桂花开的时节。八月是农历八月，对应的是阳历九月。九月虽已入了秋，但江南的天气还热，一点没有秋的样子。张爱玲有一篇小说《桂花蒸?阿小悲秋》写于年9月，一个“蒸”字，正说明了此时天气的特征。这样的天气，人还粘搭搭的，桂花也不高兴开。今年的第一茬桂花开于9月初，仿佛只开了一鼻子，象征性地签个到，往后就悄无声息了。过了白露、中秋、秋分、寒露，一直往秋深处去，已凉未寒的天气，桂花这才又舒舒展展、团团簇簇地开了满树，秋风明月、枝摇花曳间，满庭香气。女儿上学住校，一个礼拜回来一次，送她回校的路上，我殷勤道：下周你回来，我摘了桂花给你泡茶喝。女儿得寸进尺，说要“桂花蜂蜜玫瑰茶”，我笑说“好”。等她下周回来，我两手空空如也，并没有变出承诺好的“桂花茶”，因为桂花开来像婴儿肥肥嫩嫩的小手，实在狠不下心去摘。我发扬“兴之所至、兴尽而返”精神，意念中想想，就当是摘过了。女儿有我这样一个妈，也就只好喝一杯“想像中”的桂花茶。
张爱玲的书，还是在江苏阜宁读的，那时候20岁出头，恰巧有时间，买了许多张爱玲的散文小说来看，但这些书，在返回杭州的时候莫名其妙地遗失殆尽，此后再没买过，也不读。另一本同时期在阜宁买的书，却被我带了回来，一直跟我至今。简媜的《忧郁女猎人》，书的扉页上写着“96.7.26，阜新书店”，巧不巧，在这本书里，简媜也写过一篇题目里含有“桂花蒸”三字的文章，叫《桂花蒸在龙井上》。
嚯！这书合该跟杭州有缘！桂花龙井都是杭州的特色，看到这题目，你除了想到杭州还能想到什么？但“桂花蒸在龙井上”，到底怎么个蒸法？什么味道？少年不识愁滋味，风花雪月，中年识得愁滋味，风花雪月，同是一杯茶，不同的人、年龄、心情、状态，喝茶的滋味必不相同，但最终也许不过是殊途同归罢了。周兄飞石自新疆来杭出差，约在青藤茶室见面，我点的正是“桂花龙井茶”。茶和人，仿佛都是仰慕已久的高人，我壮了胆子来会上一会。周兄是跑团兼写作社的跑友和写友，身高体瘦，温润儒雅，兼具跑和写的特征。写作社里，众人推举周兄为社长，他以工作为由推脱，其他人便不敢接棒，社长之位一直空缺，周兄江湖地位，可见一斑。周兄渊博，即以文学而论，他是一部通史，我是断代史，书的断层犹如行路，走着走着就“啪”断掉了，正如我的人生一般。言辞对谈之间，我的话语颇多料峭峥嵘，也能被他轻轻化解，不说不教，却令我心生佩服。话是主角，茶已被冷落，言尽之时，喝一口这钦点的茶，大面积的涩压住了喉舌，然而那期待中的甜，竟也是有的，要过了很久很久，才出现那么一丝丝，但也心满意足。桂花是龙井的点缀，正如甜蜜是苦涩的点缀。周兄送我一本《楚辞》，这是一本意料之外的欢喜，简直称心如意。我读书有很多断层，《楚辞》乃是断层之一。每一个在外的游子对于自己的故乡，都有一个走出去再走回来的过程，我由《诗经》跟自己的故乡建立情感关联（河南南阳是“二南”诞生地之一），又从陆侃如《“二南”研究》得知，《诗经》是《楚辞》的先导，遂又对《楚辞》生发兴趣，再深究下去，陆侃如夫人乃是南阳唐河人、哲学家冯友兰之妹冯沅君，于是觉得他写这篇文章，也跟故乡情感有关了。由《诗经》谈及郁老师。周兄由我文章得知郁老师，初以为是一耄耋老者，后来才知和我们年龄相仿，也是吃惊的。我忽想起一事，向周兄道：明天下午（10月26日）郁老师刚好在西湖边讲《诗经》，你有空去听么？周兄说：可惜了，明天下午的飞机，要回家。我于青藤袅袅茶烟中，回望去年此时，桂子花开，下了公交误入满觉陇，闻着一路花香去西湖边的马一浮纪念馆听郁老师讲课，仿佛听到空谷间响起足音……再早的时候，我还在开封读书，有友人自杭州寄来一封信，信里夹了一层干枯的桂花，里面写了几个字说：杭州的桂花开了……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桂花。作者简介：王曼琦，年生，小学和中学就读于汉桑城小学和城关镇中，后于开封读水利中专，毕业后在杭州工作至今。喜欢文学，与江浙文人多有往来。
本期责编：刘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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