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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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4/10/27 15:32:00
作者:林雁君

前几天,一位老师带给我两瓶绍兴米酒,透明的玻璃瓶里,色泽琥珀,纯正柔和,闻着酒香浓郁,有酒不醉人人自醉之态。但我不是喜酒之人,于是买了一斤多乌枣,少许枸杞、冰糖,与这两瓶美酒完美的组合在了一起。

对于米酒,有一种特别的“香气”萦绕在心中,在那童年的故乡,在隆冬的腊月,我想起我的父亲,在蒸着香喷喷的糯米,开始制作他最爱的米酒。

小时候,每到过年临近,村里是极其热闹的,长辈子们一起开始捣年糕、蒸松糕,开始制作米酒,屋前屋后的炊烟里,弥漫着过年的喜悦。

制作米酒父亲会选用上等的糯米,晾晒几天后,把糯米洗净,放到大木蒸桶里,放上锅台,大火猛烧蒸熟,然后把它们均匀地散着,摊开在干净的细竹筛子上,摊开的熟糯米,那个香气很是诱人,父亲看见我嘴馋的样子,会让我盛上一小碗热腾腾的糯米,撒上少许桂花和白糖,吃完后,那香味一直甜在了记忆里。

等糯米晾开差不多时,父亲会在上面撒少许水酒曲(酒的发酵剂),然后将糯米塞进一个大的酒坛子里面,然后用小木棍在糯米饭的中央捣个圆圆的深洞,把剩下的水酒曲均匀地撒上去,用细绳绕住好几层盖子,再用大棉布包裹好,等待着开坛佳期。

等到正月客人来拜年,米酒也渐发醒好,这时侯盛出来的米酒,父亲叫它生米酒,米多于酒,但酒香浓厚,父亲于是会和客人及朋友夸夸他的酒有多好。

那时父亲出海打鱼回来,就会把软壳的蝤蛑、虾,炖在米酒里,身体疲惫时,当滋补身体。他有时在酒里打几个鸡蛋,让我们姐弟们,这个喝一点、那个也喝一点,于是我们的酒量就这样给锻炼起来了,父亲看着我们个个红扑扑的小脸蛋,平时严肃的他,那会儿是他笑得最开心的时候。

等父亲抽空时,他会用干净的纱布把米酒过滤,再兑些白糖,有些讲究的人家还掺和些蜂蜜,那喝起来的味道是绝佳的。

米酒的保质时间很长,父亲一直从春天喝到炎热的夏天不改味,每到休鱼期时,他会约上几个朋友,喝酒、吹牛,会一直从中午喝到晚上,看谁的喝量最好,其中有几个朋友不胜酒力,都要家人来扶着回去的。

还记得十多岁时,我也被米酒喝醉过一次。父亲几个要好的朋友及家人们一起聚餐,那时农村不叫聚餐,叫“朋友会”,因为父亲临时有事,让我过去代餐,餐桌上都是长辈,就我一个孩子,他们问我会不会喝酒,我说我会一点点,于是长辈们倒了一小杯给我,米酒特别的醇香,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一口就把那杯米酒喝下,后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了。第二天清晨,父亲朋友的女儿送我回家,她说我喝了一杯酒,就迷糊睡着了。从那以后,我有了“一杯倒”的称号。米酒虽香,小屁孩是不能贪杯的!

其实小时候,我很不喜欢听父辈们一直喝酒、吹牛的声音,感觉喝酒是件麻烦的事,要喝那么久的时间,像吵架似的,实在太费精力。到了现在才慢慢明白,酒里的甜、鲜、苦、涩、酸诸多味道交杂融合,它就是生活的味道。父亲在他的米酒里,用他的方式,酿出香甜的期盼,咽下生活的疲惫。仿佛只要他抿着那酒香,一切的辛苦都会过去。

时间一晃而过,父亲渐渐苍老,在他瘫痪的这些年,多么希望他能重新站起来,再酿些米酒,精神抖擞着,再和朋友交盏吹吹牛。

小时候的故乡已夷为平地,我再也看不到乡亲们那做米酒热闹的场面了,但是故乡的米酒,在回忆里是久久醇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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