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源:泉州晚报」
金秋,办公室外的桂花竞相开放,微风吹过,沁人心脾。我寻着花香缓步来到树下,徐徐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拾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一簇簇金*色小花,轻轻捧在手心,然后将它们揽入怀中,思绪顿时飞回往昔的岁月……
儿时,在老屋背后的山坡上,长着一棵树龄近百年的桂花树。每年秋天,桂花便次第开放,芳香扑鼻。
天气晴朗的日子,背着竹篓来捡拾桂花的人们络绎不绝。大人们抱着桂花树使劲地摇,调皮的孩子们则拿着长长的竹竿,爬到树上一阵噼里啪啦猛敲,满树的桂花便如漫天飞舞的雪花飘落下来。我们沐浴着桂花的香味,在树底下来回奔跑,“争抢”着一朵朵金灿灿的花儿,欢声笑语伴着桂花的芬芳,飘出好远好远。跑累了,我和小伙伴们便围坐在桂花树下,互相显摆起刚学会的唐诗来。王维的“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白居易的“遥知天上桂花孤,试问嫦娥更要无。月宫幸有闲田地,何不中央种两株”,那情景,仿若昨日……
等到竹篓里装满了芬芳馥郁的桂花,小伙伴们便相约来到我家,缠着奶奶做桂花糕吃。奶奶是方圆十几里做桂花糕的高手,在那物资相对匮乏的年代,她做的桂花糕给日子增添了许多亮色。
暖暖的阳光透过古老的窗棂,在油光锃亮的老屋地面上洒下一地金*。奶奶系着围裙,颠着小脚在厨房里忙碌着,我和小伙伴们则在客厅里捉迷藏。糯米粉、粳米粉、白砂糖、植物油、桂花等原材料准备妥当后,奶奶把糯米粉、粳米粉过筛后,加入白砂糖,用清水揉拌均匀,再把揉拌好的糕粉放到蒸笼上蒸。约莫过了半个钟头,芳香便从蒸笼边缘溢了出来。奶奶将事先准备好的湿纱布把糕粉包住,不断用力来回翻滚和揉捏,直至表面光滑、糕粉细腻。紧接着她将糕拉成长条,用刷子抹上植物油,撒上金*色的桂花,切成小长方块后,放到蒸笼里再蒸。奶奶说做桂花糕也是一门技术活,稍有疏忽,味道就不纯正。
又过了半个钟头,缕缕白烟带着丝丝香气在蒸笼上冒出,桂花糕该出笼了。我和小伙伴们早已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你推我搡,把灶台围得严严实实,生怕抢不到最佳位置。此刻,眼睛和鼻子仿佛都不听大脑使唤了,眼睛早已眯成了一条线,鼻子则纷纷对准蒸笼猛吸。奶奶对着我们喊:“小馋猫们,靠边站好,准备开锅了!”一语未了,锅盖就已揭开。
霎时,桂花糕的清香便在屋子里弥漫开来,一朵朵嫩*色的桂花深嵌其中,一张张笑脸浮现在袅袅升腾的蒸汽中。切好一小块,奶奶吩咐我们洗净手后拿去供奉,再给隔壁王奶奶家送去一份。等到奶奶把桂花糕端到灶台上,垂涎已久的我们争先恐后,纷纷抓起一块块桂花糕狼吞虎咽起来,哪里还顾得上擦拭沾在嘴角的桂花和白糖。满嘴流香,余味无穷,那小心儿早跟着醉了……
时光匆匆,我已离开家乡多年,但那飘荡着桂花糕香味的童年记忆,早已镌刻在我的内心深处。它凝聚着故乡金桂的芬芳和稻谷的醇香,以及故乡山泉水的清冽和甘甜,更有那心尖上的桂花糕承载着奶奶的慈爱,以及我们对她的无限思念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