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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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留晚色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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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留晚色

1、晚色

仲秋,*昏,落日已徐徐斜坠,有晚霞依旧匍匐天边,像山尖披一裘锦缎被风拂动,倏忽东西。远处,有依稀炊烟作咫尺喧嚣的背影。城市灯火次第亮起,像一阵稀稀疏疏的雨在路上踩出深深浅浅的节奏,溅出的灯影也沾染着小城一树又一树的桂花香,照亮下班后步行回家的路。

踩着一路桂香归去,脚步声声,宛如脑海中跌宕出的百千重诗句。涌上喉尖的却是倪瓒的一句:桂花留晚色,帘影淡秋光。原来,在倪瓒竹杖芒鞋、倦意深沉的旅途里,夜帘中的几树桂影绰绰,方是一段“秋光”“晚色”的掌灯人。

在季节上的确是晚了些。

从春天就出发,沿一条节令起起伏伏的道路,在秋天方抵达,这是一树桂花的承诺。一年又一年。桂花从不会忘记这样的承诺。就算人们会忘记。桂花也从不会潦草这样的约定,就算人们会潦草。就像两个约着相向绕圈的人,一圈又一圈,总会默契地于某时某地再相遇。每次相遇,一个说,又一个秋天了;另一个也说,又一年过去了。每次相遇,一个只把圈划在内心深处,秘而不语;一个却把圈划在色相外表,昭然若现。

就像一个女子,为一场来日方长的约定,用足够的遥想、思念、等待、守候来简素妆容,所有的迟来和晚到都只为最好的相遇。一树桂花不会忘记自己该在哪场春雨里发青,也不会忘记自己该在哪个夏日里受孕、哪朵白云下生长、哪缕秋风中分娩。这是它的时间逻辑。这样的逻辑它已练习多年,早就烂熟于心。

开什么样的花、结什么样的果,坦然接受命运的安排,一直无妄无嗔。何时出场、何时蛰伏,欣然领受天意的谕示,从来荣辱不惊。在哪安身、与谁为邻,也淡然承受人心的篡改,总是去留无意。带着佛般的彻悟。

然后不与三月的桃李杏花去争春色,于纷繁时立尺方地缄默不语。不似梨花浅薄,“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一夜春风的撩动,就都齐刷刷跑到眼跟前儿献媚争宠。也不像杏花简俗,“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原是为一心赴一夜春雨的约,却不想竟成了明朝的生离死别。至于桃花,白居易在《大林寺桃花》写道:“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即使日夜晨钟暮鼓,纵然熬过芳菲尽逝,山寺的桃花也于四月急不可耐恣肆灼放,将整片天空点燃,像内心抑制不住的汹涌爱意——最浓烈的爱意又能多久?桃花或许不懂,无声的语言有时更胜过有声的喧嚣,真情浅露中方能呈现爱的日常。

也不去凑满夏荷花的热闹,躲边缘处淡怀心事。地气佐餐,雨露茶饮。只接受阳光和风的善意,或者与自己的影子交换心事,与一只夏蝉相互问候。宋代诗人谢驿在《杭州》里写道:谁把杭州曲子讴,荷花十里桂三秋。夏荷了得,十里绵延,但十里荷花,又怎比得上三秋之桂?空间毕竟是输给了时间,谢驿毕竟也是个明白人。我似乎听见桂花喃喃自语:余生很长,不慌不忙。

在天色上也的确是更晚一些。或许,人间桂树本就来自月宫,本就该于月夜里绽放。也或许,唯有一片月华方能将不慎坠入凡尘的桂花轻声唤醒,并照亮其生命与记忆的复活之路。

这样想想,倪瓒步履匆匆,算是早到的。他于“靡靡风还落”中、“菲菲夜未央”前,总算赶上了一场念盼中的*昏晚色和村野秋光。这紧赶慢赶抢出来的*昏,本就在他计划之中。“玉绳低缺月”,夜深处没有亘古的月华如水,又没有现代的霓虹泛滥,仅凭几颗稀稀疏疏的北斗星,隔帘而望,又怎能看清经年赴约的桂影芳容?或许,趁夜未央前抵达,于*昏时亲睹一场记忆中的秋光晚色,依稀昨年,才算无憾一路走来的风尘之苦。

唐朝诗人王建在《十五夜望月》里写道:中秋夜,月白地,野树稀疏,寒鸦栖枝,冷露无声,桂影婆娑,还有中秋夜都回不去的王建……这样画面感强烈的诗句,带着相当的传染力和煽情力,以至每读之,均与王建般“中秋月夜独对树,此景此情皆茫然”。这更像是一场多米诺骨牌效应:中秋夜的冷露无声淋湿了满树的桂花,氤氲的桂香打湿了王建的诗句,王建的诗句又濡湿了我(或许还有更多人)的目光和内心。原来,月夜里的一树桂花,竟是倏忽打开某个异乡人内心情感的一把密钥。

查百度知,桂花又名岩桂,系木犀科常绿灌木或小乔木,最具代表性的有金桂、银桂、丹桂、月桂等品种,为中国传统十大名花之一。除四季桂可年开花数次,其他桂种只每年九至十月开花一轮,盛花期为一周左右,然后凋零。等待一年就为这几日的绽放,又急什么呢?大可以多等一等、多忍一忍,也多想一想。想着想着,桂花就明白了,想明白了也就静气从容了。

桂花一定是想明白了,靠争抢和拼色相其实都是没有意义的。在多情的春风春雨面前,就算是姹紫嫣红也“毕竟雨打风吹去”。这样想想,花开晚一些又何妨?花开如米小又何妨?我儿子的一个女老师,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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